
图为范长江与书画老师钱君匋。
近日,乘秋高气爽去了趟浏河朱屺瞻故居。触景生情,想起当年随恩师钱君匋及其画友朱屺瞻、田桓、(寄苇,我的另一位书画老师)沈子丞、吴青霞等,曾一道在上海泰兴路市政协合作大幅书画的事情来,更忆当年发生在复兴公园的轶事。
1972年,我在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任药剂师。业余自习油画并在虹口区文化馆编剧组学习编剧,后被选送上海戏剧学院编剧班进修。忙,并快乐着。
1974年,经忘年交曹达(伯年)介绍,拜钱君匋为师,专攻大写意花卉。那年正是文化大革命“批黑画”运动搞得如火如荼之际,拜师学画,顶风作案也有一定风险。那时候,书画家是不准从事雅集(今称笔会)之类活动,让造反派知道是要被批斗的。尽管如此,艺术家前辈仍然想方设法不定时在复兴公园碰头、见面交流各自创作体会、创作经验,尤其住在复兴公园附近的田桓、刘海粟、朱屺瞻、钱君匋更是常客。我呢,利用星斯天休息日,也曾参加过几次在复兴公园的聚会。他们偶尔也会上午在公园约好了之后,中午又去南昌路“洁尔精”餐馆餐叙。(前身是市科协餐厅)通常先聊文革大好形势,再谈艺事。艺术家前辈们常常戏话不断,笑话连篇。记得有一次某山水画家(忘了姓名)说道:“昨天早起作画,一时想不出如何构图,索性出去吃大饼、油条、豆腐浆,回来时尿急来不及进门,便对着墙上撒尿,看着墙上的尿迹灵感忽至,连忙冲到画案边上挥毫泼墨,得精品一幅。”令众人捧腹大笑。

朱屺瞻说:“我乡下老宅(指浏河故居)有口池塘,名叫‘铁卵池’三个字是我亲笔题写。”我听后跟身旁的恩师钱君匋说道:“这个名称不雅,应当改一改。”屺老闻言:“长江老弟,你有所不知,我老家本无池塘,抗战时被东洋赤佬飞机上丢下一只大铁卵,(重磅炸弹)在宅基地上炸出个大坑,后来下雨变成一口池塘。为了不忘家耻,我写下‘铁卵池’三个字,从此大家都称之为铁卵池。”原来如此,是我无知。

图为范长江与田桓。
田老,是辛亥革命元勋,年轻时担任孙中山大总统侍从秘书兼印铸局局长。他也讲过一件趣事:1911年10月10日,武昌首义打响第一枪,时在蕲州中学堂求学的田桓(于三年前十六岁时已入同盟会)在校内组织上百人同盟会支部,在蕲州发动武装起义。手上只有大刀、棍棒,难以对付几十名官兵的县衙城防保安队,于是心生一计,将一只进口五十支香烟罐头放在乌笼里,外面用布遮住。率领上百同盟会成员和同学,冲进保安队,掀掉鸟笼遮布高举着鸟笼大喝一声:“缴枪不杀!否则大家同归于尽。”
保安队见过这种用烟罐制作的炸弹。纷纷缴枪投降。几十名保安队员被义军剪去辫子之后被释放回家。
蕲州光复后,田桓前往南京总统府去见胞兄田桐,受到孙中山大总统赏识,留他担任侍从秘书。田老生前曾任民革中央委员,上海市政府参事室参事,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。

图为刘海粟大师与画家,作家范长江。
在复兴公园里,通过钱君匋老师介绍,我也有幸结识刘海粟大师。后来,我持油画《莲塘早晨》和丙烯画《背影》去海老家求教,得到大师指点。1989年,我担任《上海中青年书画家荟萃》主编,邀请海老和钱老师担任艺术顾问,时年九十四岁的海老还亲笔题写书名,为拙编添彩增趣。如今,艺术家前辈们都已往生,吾等后辈也入古稀之年,每每忆及那些轶事,总是感慨万千。

刘海粟大师为《上海中青年书画家荟萃》题写书名。